110 如同镜花水月

刚才的那个男生，是庄默靳。

    楚冉下楼，感觉整个屋子静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清楚楚地听见，她放眼看去，客厅和餐厅的灯是亮着的。而那个不能再过熟悉的背影正将热腾腾的两碗米饭端在桌上。这么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如今看来，如同镜花水月。

    她咬唇，低着眼睛看着光滑的地板走过去，落座在餐椅上，她刚拿起筷子，就见他从厨房里忙碌完出来，她拿着筷子的手不自觉一抖，若不是她反应快在下一秒抓稳，恐怕筷子早就啪啪地掉在餐桌上。

    其实对于庄默靳，她更多的是害怕。她也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这个沉默寡言的男生坐在斜方处，她似乎只要手臂微微一动就能触碰到他的左手臂。一顿饭下来，自然是吃得沉闷而又无味。吃饱饭后楚冉并没有很快离去，乖巧无言地收拾好餐桌上的一切，就在她卷袖子要开始洗碗的那一刻，温热的大手握住了她的纤细的手臂。

    “我来。你去休息。”几乎不给楚冉拒绝的机会，将她轻柔地拉到一边，庄默靳便开始洗碗，将盘子擦拭的干净明亮。

    在客厅看电视的楚冉不敢将声音调的太大，她现在等的就是庄默靳。希望他大发慈悲送她回去。她的推测能力不差的话，木珺瑶先是给了她一杯放有安眠药的果汁，等她呼呼大睡过去之后再让庄默靳过来。她和艾傅栎自然是任务完成后功成身退了。而她也猜测到，木珺瑶压根就没想放她回去，除了得到庄默靳的帮忙。一路上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这木家别墅位于郊外。别说这个时间段打车了，就连早上站在门口一天说不定一辆车的影都不可能见到。

    楚冉听到水流声霎时无了，便知道他已经整理好准备出来了。她不禁挺直了背板，端正地坐在沙发上。那姿势和小学生有一拼。只不过正纠结着待会如何开口的楚冉却未注意到她小孩子般的坐姿。她觉得，背后正冒着冷汗。

    这样子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世间只有一人才会给她。那人，便是庄默靳。

    清新的男性气味窜入她鼻中，她旁边位置上的沙发往下一凹，她便知道是他来了。而且这还是隔了几个月后，两人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所以偌大的别墅里正形成这么个诡异的画面。电视开得小小声的，几欲听不见。而沙发上的两人看似看着电视津津有味的，实际上各怀心事。

    看着时针分针秒针分别在钟表上走动，楚冉犹豫了几番终于忍不住开口：“庄默靳，麻烦送我回去。”这个语气近乎是扭捏的。

    此话一出，空气中正漂浮这寂静因子，静的吓人。久久的，楚冉才得到男生不温不火的回复：“我以为，你打算一晚上都不和我说话。”

    他和她说的第一句话明明毫无语调，听不出他是什么以什么样的情绪说出来的。而落在楚冉耳里偏偏是讥讽意味颇重的。她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丛烧，咬牙说：“那你到底帮不帮。”

    “你生什么气。”他又问。声音浑厚有力，平稳清冷。

    楚冉收紧拳头，辩驳道：“我没有。你想多了。”她右手下的真皮沙发，已经被她抓的变皱。

    往日建成亲密无间的城堡，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崩塌，废墟中的尘埃慢慢变成了兵戎相见。

    她转头，原以为看到的会是庄默靳沉静的侧颜，却没发现，他早已先前一步转过头来凝视着她。他的手臂搭在沙发后拼上，男生伟岸的身子笼罩着她，他一点点的压过来，这么近的距离几乎让她窒息。

    这一秒，楚冉她才发现，她楚冉，也是会惧怕的。就如一个人将手无情地掐在你的脖子上，让你无法呼吸。感觉下一秒就要这么死去。以前，她觉得，庄默靳带给她的往往是那份无以言说的安全感。而现在，却让她避之不及。

    “楚冉，你生什么气。”他的话掷地有声。她接触到他的眼睛的那一刻不禁瑟缩了一下，那样沉冷而又陌生的眸子，正渗着寒意。

    下一秒，他扼住她的下颚，高蜓的鼻子贴上她的，楚冉闭上眼，不敢再与他去对视。又听他的声音低不可闻地在她耳畔如同呢喃：“楚冉，你有什么资格生气。几个月前的一走了之，生气的不应该是我吗。”

    直到楚冉听见他说完这句话过了十几秒，她依旧没有睁开眼睛，所以，她也并未看见他深黑的眼底蕴含着的沉痛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