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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四 三哥房内巧设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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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不是生人,面熟,长得跟我相像。”

    李广大恍然大悟,喊道:“龙象、雪豹,柳三哥刚走,他易容成陆二模样,说是去买棺材,快,快去追。”

    陆二道:“易容成小人?不会吧,小人只是说相像。”

    本来,他的话,众人就懒得搭理,事关紧急,更没人理会他说些啥。

    李广大因龙长江有伤在身,不便离开,与七八名弟兄,守在龙长江身旁。

    龙象雪豹带着几名弟兄,往楼下飞奔,却与龙卷风王天威撞个满怀,龙象问:“见着陆二没有?”

    王天威道:“见着了,说是总舵主挂了,去买棺材了。”

    龙象道:“那是假陆二,他是柳三哥!”

    “啊!”王天威傻眼了。

    于是,龙象、雪豹、王天威鼓噪着,带着弟兄们,呼啸而出。

    ***

    柳三哥蹿出客栈,扒下保镖号服,团成一团,扔进垃圾箱,绕个圈子,奔到客栈后的歪楼,飞进窗口,随手关上窗户,一抹脸,抹去了陆二模样,又变回成一个落薄江湖的中年汉子,将黑色头套塞在枕下,整整衣衫,和衣而睡,只听得客栈内外人声杂沓,奔跑声,喝叱声四起,一叠声的叫喊:“抓住柳三哥,别让他跑啦。”

    三哥这个回笼觉是没法睡了,歪楼内,那些个跑江湖的,即便睡得再死,也都吵醒了,骂着娘,披件外衣,纷纷跑出歪楼,去看热闹,三哥跟着跑了出去,要看看热闹,众人聚集在歪楼门口,足有三十来人,男多女少,高矮胖瘦,参差不齐,也有拖家带口的,其中一个四五十岁的高大汉子,紫棠色方脸,胡髭拉渣,看着面熟,却一时记不起姓名来,三哥也就没往心里去。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有人说,“是水道的保镖在闹夜吧,想抓三哥,想疯了,做梦做的。”也有人说,“听说三哥现在不行了,身体败了,武功大不如前,弄不好,真能抓着。”“哼,说得轻巧,不信,你去试试,叫你有去无回。”“我要是知道三哥在哪儿就好了,向水道报个信,就能坐得二十五万两白银,谁还他娘的,像狗似的在江湖上饱一顿饥一顿的混啊。”“要真那样,说不定哪天,你就脑袋开瓢,去见阎王喽,至少丁飘蓬、同花顺子、南不倒不会放过你。”“照你这么说,老子还是低头哈腰,伺候老板,做个吃糠咽菜、数米计薪的穷屌丝好喽。”“不是好,是实在,至少还能无忧无虑,以尽天年。”

    众人凑在一块儿,插科打诨瞎嚷嚷。

    一彪人马手执刀剑火把,飞奔而至,呼啦一下散开,将众人团团围住,为首者正是龙卷风王天威,其人满脸赤须,面如锅底,一刀横腰,吼道:“谁见过柳三哥?”

    没人回答,谁都不愿惹事上身,这个赤发黑脸大汉,形如恶鬼,穷凶霸道,被他缠上,弄不好会脱层皮,反正,这儿有那么多人呢,能不招惹他,最好别惹。

    三哥混杂其中,保持沉默。

    沉默是金,沉默更是“求生自保”的不二法门,人这一生,活着是最重要的,该沉默时,千万别开口。

    王天威怒道:“咋的啦,全哑巴啦,爷见他往这儿跑了,不会没人见着吧,也许,柳三哥就在你们中间,爷不信,各位全是柳三哥的同党,爷也不信,各位全是柳三哥的粉丝,如若举报属实,爷这儿有赏啊。”

    一个老头问:“赏多少?”

    王天威道:“最多廿五万,最少十两银子,现银。”

    老头道:“刚才,小老儿见一人跃墙而出,不过,不知是不是柳三哥,也许是小偷呢,怕说错了,不敢说。”

    王天威问:“说都说了,还不敢说呢,好,能说就好,那人的衣服是啥颜色?”

    “这个,这个,没看清。”

    王天威指指身旁保镖,道:“你想想看,那人衣服的颜色,跟他一样么?”

    老头道:“黑灯瞎火的,好像穿的是这种黑色上衣。”

    王天威道:“行,大爷,赏你十两银子,若抓到柳三哥,还要赏你廿五万两呢。”

    老头道:“小老儿福薄,廿五万两银子,连想也没想过,若抓不到柳三哥呢,银子要还吗?”

    王天威道:“大爷,我是水道的人,不缺这点银子,抓不到,这银子不用还,你老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吧。”

    “嘻嘻,敢情好。”

    王天威随即一招手,身旁保镖掏出十两银子,递给老头,老头高兴得千恩万谢,将银子纳入怀中。

    接着,王天威又是一挥手,五名保镖举着火把,几个起落,掠出客栈后墙,去追柳三哥了。

    王天威也不言语,打个手势,指指歪楼,还是手一挥,又有五名保镖,提着孔明灯,冲进楼内。

    几个客人想回歪楼,被保镖挡住了,王天威道:“别慌,保镖进楼搜查,完事后,自然会让各位走人。”

    天已蒙蒙亮,晨雾在四野弥漫,白茫茫一片。

    王天威道:“各位别怕,爷是水道,又不是强盗,就是卖相难看点,又不会吃人,看看,大爷这十两银子挣得轻松吧,不过,爷总觉得,柳三哥有可能就混在你们中间,挣钱的机会来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要觉着谁可疑,就大胆检举,别怕,有爷给你们撑腰呢,检举错了,没关系,如今,柳三哥不行啦,没啥可怕的,爷是专门来找柳三哥晦气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检举,在江湖上混,讲究个和气生财,说人坏话,捅刀子,使绊子,最为人所不齿,今后怎么在江湖上混呀。

    王天威提着单刀,围着众人打转转,瞪着一对铜铃似的眼睛,目光炯炯,一个一个地端详着这群衣衫不整的江湖人,极像是一头猛虎,在挑拣下口的美食,看得人后脊梁发瘆。

    其实,他是在认人与数人,最后,柳三哥没认出来,人数却点清了,歪楼住客共计三十一人,六女二十六男。

    王天威边看边说:“安康客栈大院有七个小楼,其中六个水道包了,只有歪楼住的不是水道的人,今晚柳三哥干了件极不上品的活儿,得手后就溜了,爷估计他是住店的客人,有可能就在你们中间,说吧,看着谁可疑,就说谁,弄不好廿五万大奖不费吹灰之力,就到手了。说错了没关系,说对了,得大奖啊。”

    众人缄口不语。

    冷丁,长着紫棠色方脸的高个儿汉子放了一句话:“柳三哥干了啥,说说嘛。”

    王天威道:“哟,原来有人能说话呀,看来各位不是哑巴呀。”

    紫棠脸又道:“嗨,别吊胃口啦,大伙儿都爱听。”

    众人嚷嚷道:“是嘛,干多干了,还有不能说的,真是的。”

    也有人道:“对,爱听,故事讲了个开头,就不讲了,憋得慌。”

    王天威道:“爷让各位说,各位装聋作哑,一言不发,各位让爷说,爷恼了,不高兴说。总之,爷断定柳三哥就窝在你们这伙人中,对客栈了如指掌,才能干那偷鸡摸狗的活儿。”

    正说着,五个保镖从歪楼出来,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个黑色头套,一个蓝色包袱,正是柳三哥的物件,交在王天威手中,并耳语了一阵,旋即退在一旁,王天威将单刀入鞘,打开包袱看了看,面露喜色,提搂着头套,道:“果不其然,柳三哥就在你们三十一个人中间,这个头套与包袱,就是柳三哥的,包袱里除了些散碎银子,尽是些易容道具,假发假须,剪子镊子,颜料面具,好好的人,带这些干啥,除了千变万化柳三哥,还能是谁呀,柳三哥呀柳三哥,是好汉就别藏头露尾啦,老王我劝你现身吧,说句实在话,今儿个,你没个跑,要跑了,老王我的头你就拿去当夜壶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十分讶异,又不作声了。

    王天威扬眉瞪眼,吼道:“歪楼走廊尽头,右手那个小房间,是谁住的?说!”

    那个头套与包袱就是从那个单身房间搜出来的。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是不开口。

    王天威恼了,气得脸黑中带紫了,道:“好,你们不说是嘛,看来全是柳三哥的粉丝,你们不说,自然有人会说,去几个弟兄,把昨儿当值的店伙全给爷找来,爷就不信认不出你来。”

    五个保镖飞奔着去大堂,一会儿,保镖押着四个店伙,来到歪楼前,其中三个,已年届中年,半夜接待三哥的那个店伙最年轻,年轻店伙见了柳三哥,不由得一愣,把头一低,看着脚尖,心里别别乱跳。

    王天威道:“你们哥儿四个看准喽,谁是住在歪楼走廊尽头右手单间的客人?”

    四人对着众人,这个瞄瞄,那个瞅瞅,嘴里这个那个的唠叨,却没人指认。

    其实,年轻店伙一眼就认准了是那个落薄江湖汉,他是柳三哥么?听说柳三哥精于易容术,变啥像啥,说不定真是。

    要真是,老子可就发财喽,廿五万两白银哟,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花。听说,水道总瓢把子龙长江,一言九鼎,言出如山,不会赖账,这银子是手拿把掐啦。

    可柳三哥是我钦佩的当代英雄,若是出卖了他,会内疚一辈子,听爷爷说,人在做,天在看,作孽是要遭报应的,我这叫作孽么?检举英雄,当然是作孽!难道是做好事?笑话!卑鄙肮脏的小人,才靠检举他人,升官发财呢。

    作孽真会遭报应么?

    有些人说,那是迷信,没有的事。

    老爸说,这种事不可不信,不可全信,姑妄听之,姑妄信之。老爸是啥意思?纯粹扯犊子,说的话,等于没说。

    爷爷却说,会,肯定会,年轻时我也不信,看得多了,就信,年轻人往往不信,岁数大的人往往多信,那是看多了的缘故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可真是毫厘不爽。记住啦,小把戏,不会有错,作孽必遭恶报,行善吉祥安康。不能半信,定要全信,信才知敬,敬方能行啊。

    爷爷既然这么千叮咛万嘱咐,我就暂且听他一句。

    年轻店伙正这么想时,王天威向他大吼一声,道:“喂,问你呢,小鬼。”

    年轻店伙吓了一跳,道:“啥,问啥?”

    王天威道:“你小子有病没有?”

    “没,没病呀。”

    “魂掉了没有?”

    “在,在呀,没掉。”

    王天威道:“今儿个,咋的啦,老子遇上鬼啦,碰到的人,不是聋的,就是哑,要么就是丢了魂的,问你,谁住在歪楼走廊尽头,右手那个小房间?”

    年轻店伙道:“我们叫小单间。”

    “对,就是那个小单间,其他人都说不知道,说你是值夜班的,也许是你接的客。”

    年轻店伙对着三位中年同行叫屈道:“各位大哥哟,不知道就不知道呗,怎么就可劲儿往小弟身上推呢,哥,这可不作兴哟,做人要厚道,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不作兴扯着小弟往火坑里跳嘛,哥儿们就忍心看着小弟遭罪么。”

    三位同行道:“哎呀,阿弟,我们只是随便说说,也没说定是你接的客。”

    原来年轻店伙叫阿弟。

    阿弟道:“这事能随便说说么,随便乱说,信口开河,说得痛快,死得也痛快,死在嘴上的人老啦,有时,说的人死,有时,被说的人死,这种事见得多啦,饭能随便吃,话不能随便说。还好是水道,若是落在阴山一窝狼手里,不问青红皂白,手起刀落,人就没啦,小弟跟谁喊冤去呀,哥……”

    阿弟记起了浪里鲨李广大的话,便略加点化,活学活用,教训起三个哥们来,那几个傻哥,被他抢白得脸一阵青,一阵白,不知说啥好。

    王天威对阿弟吼道:“嘿,今儿的人咋的啦,不爱说的,牙关紧咬,滴水不漏,爱说的,滔滔不绝,乱七八糟,爷只问你,谁是住那小单间的?只说有用的,不说旁的。”

    “这个这个,大爷,这个~”年轻店伙已退到无路可退的地步,看看王天威,看看柳三哥,只见王天威怒发冲冠,而三哥呢,却淡淡一笑,意思是,想说就说,阿弟,没关系。

    三哥全看在眼里,知道阿弟在装疯卖傻,其实,他心里雪亮,却不知该如何搪塞是好,觉得阿弟年纪轻轻,也真难为他了,竟不免为阿弟着急起来。

    此时,阿弟明白,人群中的落薄汉子,面对刀光剑影,强敌环视,竟还能笑得那么自然,那么坦荡,不是千变万化柳三哥,还能是谁呀!大约三哥确实身体虚弱,才一味的虚与委蛇,要不,早就打他娘的啦,给这锅底脸一记‘一剑飘红’,就省事多了,我,我该帮帮三哥才是,可怎么帮呢?

    爷爷,你说怎么帮!

    阿弟又想起了爷爷,要做个好人,有时不是那么好做的,爷爷总有道理,爷爷说,那叫“从善如登”,登山容易吗?贼**累,哎,不仅累,还贼**难!一不小心,脚下呲溜一滑,就栽进万丈深渊去了。

    不过,做好事的人,看看险,却不会呲溜下去,做好事没错,做吧。

    此时,三哥脸上淡定从容,却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手抚剑把,须臾不离,随时准备突然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然后,赶紧走人。

    阿弟正在这个那个的时分,突然,大个儿道:“啥也别说了,阿弟,你忘了吧,在下就是住在小单间的客人。”

    “你,是你!”王天威与阿弟异口同声道。

    虽是同声,却是异义。

    阿弟的意思是:你,是你!

    会不会搞错哟,大个儿,明明不是你,何必硬出头,搞不好,水道就把你当柳三哥斩喽!这可不是我作孽,是你自找的,不关我的事。你说是你,定有你的道理,我就依了你,到了阴间,可别来找我算账,要找就找水道去,如今的水道简直疯了,像狗似的,逮着谁咬谁,张牙舞爪,耀武扬威,再这么下去,就跟阴山一窝狼一般儿黑了,还混充白道呢,白个**道!

    王天威的意思是:你,是你!

    哎哟,我的妈呀,是不是老子判断有误呀?紫棠色面皮,也许是颜料涂的,那么大个儿,怎么弄呀?柳三哥再能耐,也不能把自己的个儿变得那么高,胸板变得那么阔,那么厚实,蒲扇似的两双大手,不像是橡胶手,这些都是易容术无法解决的难题。得,难说,姓柳的歪歪点子多着呢,往往能障人耳目,蒙混过关,否则,江湖上就不会将“千变万化”这个绰号赏给他喽,老子得好好敲打敲打他。

    王天威厉声喝道:“拿下!”

    即刻,几个如狼似虎的保镖扑了上去,锵一声,大个儿拔出单刀,一式“秋风扫落叶”,在周遭画个刀圈,刀声呼啸,势大力沉,锵啷啷一叠声响,保镖的刀剑跟大个儿一磕碰,便知其人身手颇为不俗。

    大个儿怒吼道:“想死的就上。”

    歪楼众客人见动刀枪了,惊叫一声,齐地向四散逃开,生怕吃误伤,保镖也不顾众人了,均各拔出刀剑,将大个儿团团围住。

    大个儿那粗犷的嗓音,勾起了三哥的记忆,他是丹东虎山关的赵军爷啊,没错是他,赵军爷到江南,显见得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也许,是闻讯救我来了,哎,真难为他了。

    三哥随众人退到一旁,握剑把的手背青筋绽露,见赵军爷要吃亏,急眼了,不动手则罢,若动手,说不得,只有出手了。

    三哥不出手,一则是,大敌当前,当养精蓄锐,好去救南不倒母子;二则是,怕伤了水道弟兄,刀剑不长眼,动起手,就没了轻重,难免会有伤亡,三哥不忍心看见好人打好人。

    大个儿确实是赵军爷。

    前些时,赵军爷戴着夜叉面具,自称“飞天夜叉赵老大”,在南京蚕桑镇,为救南不倒,还劫持过小龙头呢。自从跟丁飘蓬分手后,听说三哥在杭州遇险,便星夜赶往杭州,不期在宜兴碰上了。

    看来,碰是碰上了,人却认不出。

    赵军爷不信邪,见黑脸赤发大汉要拿他,火气腾地窜了上来,凭啥平白无故就要拿人,你算什么东西,什么阵仗老子没见过,还怕你几个保镖了不成,若真个干起仗来,即便死了,老子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看来,三哥确在其中,爷只是一时认他不出而已,认不出也该帮个忙,或许帮对了,或许是瞎帮,总之,不会帮倒忙吧。

    若真打起来,三哥在场,见我吃了亏,定会出手相助,老子怕个吊。

    若三哥不在场,老子杀开一条血路,赶紧跑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撤,好汉不吃眼前亏。

    王天威此时提搂着包袱与头套,对歪楼众人已不管不顾,见保镖将大个儿团团围住,便道:“停。”

    众保镖便没冲上去拿人。

    王天威道:“喂,大个儿,你带着头套与易容工具干啥?”

    赵军爷道:“行走江湖,以备不时之需。”

    “你是干啥的?”

    赵军爷道:“老子是找柳三哥的。”

    “你是柳三哥的朋友?”

    赵军爷编个故事,道:“啥朋友!找他赚大钱呀,全是冲着你们水道廿五万两赏银来的,想不到银子没捞着,却成了柳三哥第二,早知如此,老子才不干呢,傻呀,想不到没栽在柳三哥手里,却栽在水道挖的坑里。”

    王天威道:“你是说爷冤枉了你?”

    赵军爷道:“江湖传闻,水道如今急眼了,不分青红皂白,逮着谁整谁,已不是老龙头在时,赏罚分明的光景喽,看来,还真是如此啊。大伙儿都瞧见了,水道的悬赏不可信,谁信谁遭殃。”

    王天威道:“胡说八道!”

    住在歪楼的房客,起先嚷嚷着要回住处,如今,却又不走了,站在远处观望,三哥夹杂其中。

    忽地,人丛中一个矮个子对王天威道:“爷,俺知道大个儿住在哪儿,说了,有奖么?”

    王天威喜道:“有奖,说!”

    “多少?”

    “十两银子。”

    矮个子道:“太少,算啦。”

    “二十两。”

    矮个子道:“不行,五十。”

    王天威道:“成交。”

    矮个子脉息朝天,伸手要现钱。

    王天威对身旁保镖一招手,保镖还真掏出五十两银子,交在矮个子手中。

    大个儿骂道:“矮鬼,想发财想疯啦,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跟老子一样,到时候性命难保。”

    矮个子把银子塞进怀中,叫道:“大个儿在撒谎,他没有住在走廊最里间,他是住在俺隔壁,在走廊中间的房间。”

    王天威道:“大个儿,你还有何话可说!”

    大个儿道:“矮鬼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起先,大爷是住在矮鬼隔壁,晚上,矮鬼睡着了酣声如雷,大爷被他吵得合不上眼睛,就要求换房,后来,店伙就给大爷换到走廊尽头的右间房了。”

    矮个子睡觉确实酣声如雷,他道:“啊?真有此事?俺睡觉,酣声是大,老婆都不敢跟俺睡一个房间,睡着后的事,俺还真不知道了。”

    说是这么说,手捂怀中,银子却不想还了。

    大个儿道:“知道就好。”

    这时,众保镖只是围着大个儿,只等着王天威发话了,是将他拿下呢,还是算了?

    王天威问:“喂,大个儿,店伙都在此,你看看,是哪个店伙给你换的房?”

    大个儿佯装瞅瞅,道:“这些人长得都差不多,大爷记不起是谁了。”

    王天威又对店伙道:“各位,看仔细喽,是谁给大个儿换了房?”

    阿弟心道:得,大个儿为柳三哥挑担子,我也做一回好人,为大个儿挑挑担子吧,说到底,其实,是为柳三哥挑担子呀。爷爷说,好人必有好报,不知他的话灵不灵?试试再说。灵,以后好事接着做,不灵,以后做好事得掂量掂量了。

    阿弟瞥一眼站在一旁的柳三哥,柳三哥微微一笑,看来,三哥是心知肚明的,他的意思是,你看着办,怎么说都行,三哥的一笑,含意丰富,坦荡大度,常人没有如此度量,此人必是千变万化柳三哥无疑。

    行,你知道就好,就怕吃力不讨好,为好跌一跤啊。

    阿弟对王天威道:“唔,长官,是小人深夜给大个儿换的房。”

    他不知道怎么称呼王天威好,那就叫他长官吧,反正叫长官,不会不高兴吧。

    其实,中国人都有当官的情结,当官的好处实在太大了,想不到,王天威内心还真高兴了一把,嗔道:“小子,你早说嘛。”

    旋即,王天威手一挥,对保镖们喊道:“别管大个儿了,其他歪楼的房客一个也别放过,估摸柳三哥就在他们中间。”

    他将手中的头套与包袱扔给赵军爷,返身指挥众人,去围堵众房客,众房客有的钻进歪楼跑了,有的站着没动,费好大劲,将众人从歪楼赶出来,王天威亲自清点人数,点了三遍,都是三十人,少了一个。

    那个少了的人,必定是柳三哥,王天威急眼了,吼道:“追,分两路追,柳三哥跑不远。”

    天已亮,一会儿,晨雾越来越浓稠,白茫茫一片,浓得化都化不开,要是此时再点人数,根本就点不成啦。

    五步之内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十步外,却啥也见不着了。这种大雾弥天的景象,在宜兴并不多见。

    柳三哥跑了,这可怎么追?!

    若让姓柳的跑啦,老王我的头,莫非真要摘去当夜壶不成!看来,满口的饭好吃,满口的话难说啊,今后,说话真得留有余地啊。

    草,连天都在帮他,龙卷风王天威心中叫苦不叠。

    2017/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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