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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番外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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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得的。又耗费数年功夫,进行考古研究,确定了它们的真实性,不过明年应该就会出现在课本上了。你们不妨猜猜,是谁画下的,画的又是谁?”

    “啊啊啊,教授你不要放那么快!”尽管已经调到最慢速,可底下人根本没听他说话,一开始是光顾着睁眼看去了,直到错过三四张后,才如梦初醒,纷纷掏出手机对准屏幕狂拍一气:“求求你慢点,慢点!!!”

    最后排的老师也没空阻止他们——他们很多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些尚未公开的画像,直接把鞋一脱,站在桌上,正忙着高举着手机进行拍摄呢。

    蔡校长满头黑线:“……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这场讲座是全程录像的!”

    老师们讪讪应了,重新坐回椅子上。

    好在教授十分善解人意,便将自动播放换成了手动,每张足足放上一分钟,让他们都能拍到。

    愿望得到满足,底下的学生一个个都无比乖巧,也很配合他的发问,七嘴八舌地猜测了。

    教授也没干等,就在一旁简单做着介绍:“没错,这些人物画像,全是出自燕清手笔。被他画入其中的,共有一百零二位,每位有一至三幅,最多的则是吕布和郭嘉,也是他们关系最好的旁证。”

    “纵数汉末燕初,偌大九州,要数人缘最好的,还真非燕清莫属。从这画像之多,就足见他交游之广。”教授笑道:“按常理说,画不都该美化一下么,燕清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真诚地将他眼里看到的朋友,那休闲随性、毫无防备、充满生活气息的一面,以最温柔细腻的笔触,给完整地呈现了出来。这既体现了燕清幽默风趣的一面,也足够证明,无论是燕清在朋友眼里,还是朋友在燕清眼里,都是非常可爱的人。

    的确是真实得不能再真实了!

    可比起粉丝眼里出西施的教授,曹章一边笑得快直不起腰来,一边更倾向于认为,这分明是燕清藏在骨子里的恶趣味发作——简直是关系越好,就越写实,黑得越厉害。

    这都是什么呀,包括吕布在内,他的五大谋臣和五大武将,有的甚至还以连环画的方式进行呈现,把那黑历史进行负责任的还原。每一张出来,就引发一场新的哄堂大笑。

    譬如一本正经的赵云竟然喝酒迷迷糊糊,掉进泥坑也只木木地爬起来,东倒西歪地继续走,只是摔倒之前是从东边来的,爬起来之后又往东边走去了;

    浑身缠带,捆得跟木乃伊似的、躺在床上流着泪的太史慈,军帐缝隙里若隐若现的,是露出幸灾乐祸之色的座驾黑毛;

    前面站着夸夸其谈,眉飞色舞的小猛虎孙策,后面是揉着眉心,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美男子周瑜;

    有高顺在军事议会中,困得不行,就光明正大地睁着眼打瞌睡,偏偏他一向是敦厚老实的老资历,居然没人起疑心,直到最后散会、发现他半天赖着没动身,才被人发现;

    有张辽假装读书,其实是将春宫图裹了《左传》的封面,正在背后贾诩的瞪视下看得津津有味;

    有贾诩躺在榻上,一脸享受,由一堆侍女给他在身上按来按去,可要真有貌美婢女要自荐枕席了,他却脸色大变,将人立刻赶了出去,生怕坏了养生大计;还在院里认认真真地做着那姿势相当不雅的五禽戏,以强身健体;

    郭嘉的主题则非常明确,是身边堆了无数酒坛,喝得衣襟大敞,一点腹肌都没的小腹微微鼓起;还有他睡得口水横流,脸颊通红,身上趴着个一脸嫌弃的圆润小孩;还有是他不顾形象地撅着屁股,拿着小铲子,鬼鬼祟祟在院子里挖坑,在找到圆滚滚的酒坛时,不顾满头满脸灰地喜出望外;又有他眉眼风流多情,穿着潇洒俊气,坐于古琴之前,垂眸认真弹奏;

    在曹章听来,女生们的逻辑是非常神奇的:在她们认为,只有在画郭嘉和吕布时,燕清的画风才跟加了滤镜一样特别温柔,落笔额外精心有神,内容也特别丰富有趣,充满诚挚的爱意。

    吕布的倒是威武霸气,一张张都是英姿勃发地骑着深色神骏的高头大马、剑眉星目、满脸杀气地舞动方天画戟的画像,那身让人心惊胆战的磅礴气势,在运笔有神的燕清的精心描绘下,快冲出画框了。

    只是在某几张里,嘴巴略微撅得特别有损英明神武的形象,还有那对显眼得要命、犹如蟑螂须的长缨都快突破天际;还有一张,则是画他板着脸,双手抱臂站在一边,故作冷漠无情,其实正忐忑不安地往画者的方向偷瞟,俨然一副知错却不好拉下面子道歉、心虚慌张的模样。

    至于能让这威风八面的老虎露出如此忐忑神情的对象,就可想而知了。

    教授笑道:“多亏燕清聪明,知道将这些画留给对他千依百顺、无条件听从的儿子燕议,而燕议也没让他失望,将画作无一疏漏地保存下来,也将无价瑰宝带进棺材里头,直到近年,才得以现世。”

    “否则我们根本不可能这么幸运,能清楚地看到那名臣辈出燕初的生活情景,而这些往往只活在文字上的风流人物,他们的性格喜好,又是多么有趣。”

    有人问:“那武帝陵呢?有挖掘到吗?”

    教授摇头,又点头:“这个问题很好,其实武帝陵早就知道大概方位,是在仙桃山上,看规模,是比明帝陵更宏伟华丽的。可不知为何,哪怕有先进仪器的帮助,也一直没能确定具体位置,有些像民间所说的‘鬼打墙’?无端端地就在山上绕圈子。而仙桃山是兴盛一时的仙桃教发源地,上面的植株全受国家保护,我们哪怕打了申请,也不可能被允许在大肆破坏山林的前提下进行挖掘。”

    “有一种科学无法判定的力量在影响探测仪器的运作,将信号彻底扰乱了,绝大多数学者都认为,那干扰的不明因素,应该是燕二世为保护父皇和一干老臣安息的陵墓,精心布下的诸多迷阵。”

    众人顿时惊叹不已,阵法啊!早已失传的阵法啊!只在小说电视剧里听说过,没想到现实里还真有!而且还那么牛逼!

    曹章忍不住问了:“老臣?难道臣子跟燕武帝葬在同一所陵墓当中吗?”

    教授赞许地点了点头:“按照我们根据现有证据进行的推测,应该没错。用浪漫些的说法,就是威风凛凛的武帝,带着他战无不胜的老部下们,去到地底下,也继续攻城略地、征战四方去了。”

    大家笑道:“要是狭路相逢,撞上手办狂魔秦始皇,不知谁胜谁负呀!”

    教授也忍不住笑了,他很快意识到,这是这些心眼贼多的小孩儿想方设法骗他分神说话,好延长放画像的时间呢!不由摇了摇头,一边淡定地按了下一张,一边解释道:“这次时间有限,我只选了最具代表性、人物最重要的八分之一带来,哈哈,不然你们恐怕连晚自习的时间都得搁这儿了。”

    可惜教授的这份体谅之心,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感激,而是很不给面子地哀声一片。

    在拉到最后一张后,所有人在兴奋之余,也飞快发现了不妥之处,赶紧问道:“怎么会没有燕清本人的呢?”

    美绝人寰的倾世美人啊!怎么可能没留下半点痕迹?!

    教授摇了摇头:“燕清并未留下自画像来,倒是其中一张,疑似他为自己所画,可经过考据,所有人都认为与史书上所写相去甚远,完全不符。”

    听底下群情激愤,都嚷嚷着要看,教授一脸莫名其妙:“已经放上去了啊。”

    众人齐声道:“没有!”

    教授嘟囔了句,只好重新打开文件,很快拉了那张出来,放大全屏:“就是这张。”

    众人:“……”

    曹章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虽然完全称得上英俊霸气,可无论怎么看,都是穿着长袍而非军装的吕布而已!怎么可能是‘貌若好女、宛若谪仙、翩翩出尘’燕清!

    “我可没有搞错,就是这张了,所以关于这画上人物就是燕清本人的猜测,可信度才非常低,极可能是燕清在完成这副画作时,疲劳过度,才不慎标注错了吧。”教授丝毫不知,他们毁掉了燕清的良苦用心,兀自不满道:“画看完了,可爱之处也说完了,那就接着说燕清的大胆之处吧。”

    不顾众人哀叹,他继续道:“特别是在吕布军发展前期,燕清于帐中运筹帷幄时,定的策略,多是孤注一掷的豪赌,并不给自己留什么后路,实在让人捏了一把冷汗。因为内容太多,我推荐你们去读《大燕开国战争史》第一卷到第三卷的部分,你们就能看到一个个惊心动魄的故事,也就会相信我说的燕清不只敢拿整个势力的兴盛存亡去赌,也非常敢豁自己的命。”

    “我这里说的豁命,可不单是说他刊印书籍、供寒家子阅读,又改善人才选拔制度将世家得罪了个死的方面,而是他一度只带数十亲卫,前去刚对他与吕布使过离间计的曹营;又为稳住长安的汉帝刘协,不惜亲身涉险,前往做沟通交涉;凡是吕布亲征的战役,他都一场不拉,具都随军出征;赵云大将军所领部队中瘟疫爆发,他立马带上医者亲赴疫区,一住就是一月——那回情况实在凶险,就连一向无病无灾的吕布都被传染上了,差点将命留在那里,更何况是体质纤弱一些的文士燕清?”

    “有一回他甚至积劳成疾,病倒在床,整整一个月后才得以痊愈。”教授感叹:“是真的拿命在拼事业啊。”

    大多数人还沉浸在刚才的画作中无法自拔,却有人问:“其实燕清这么厉害的话,完全可以甩开吕布单干啊。毕竟吕布在前期根本就是拖后腿的存在,招牌远远没他自己的好使。”

    教授摇了摇头:“燕清能力上是具备另起炉灶的条件的,但他性格特征中,也是我接下来马上要说的这个特点‘深情’,在为人主时,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弱点了。”

    “在‘许昌事变’中,西侧的两位老敌人联合起来,通过仿造诏书,利用了当时的扬州刺史徐庶忠于汉室和孝顺母亲这点。尽管最后化险为夷,徐庶不等事败就已心愧自缢,可燕清却始终顾念友人情谊,非但没有追咎意图盗走皇帝、背叛吕布军的大罪的意思,甚至在吕布称帝后,还上书请其追封徐庶,亲手写下悼词。”

    “燕清对吕布是毫无保留,殚精竭虑,不惜己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对郭嘉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从不设防,推心置腹。可他却不曾给自己留下半条退路!万幸的是,无论是他的君主,还是他的知音,都未曾辜负这份深情,生时情谊深厚,千金不换,死时相随,魂魄相依。”

    又有人问:“不是有种说法,说燕清其实根本不是真的自裁,只为追随吕布离去,而是功高震主,被燕二世吕亮所忌惮,赐下毒酒逼死的吗?还有郭嘉,也只是借酒浇愁,不慎喝多,死得不够体面,才推说是伤心过度、呕血而亡的。”

    教授掀眉,也不动怒:“你是从哪本书上得来的说法?”

    那人回道:“是在直呼网上,看到有人回答的。”

    直呼网是颇有名气的教育性论坛,各个板块都有退休老师负责。

    教授冷笑一声:“等演讲完了,麻烦这位同学,将那地址发我一下。我倒要看看是哪儿来的王八犊子活腻歪了,非要捏造一些滑天下之大稽的荒唐鬼话。要是个不懂装懂,只想当然的蠢人就罢了,他要是教师,我无论如何也要让这败类彻底滚出行业。”

    “燕武帝执意以燕清的姓为国号,表字为年号,这项举动,无论从什么年代的眼光来看,都是惊世骇俗、空前绝后的。可为什么在当时就能推行得那么顺利,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阻力?”

    那人根本不敢吭气了,坐他旁边的则回答:“是因为吕布手握兵权,又有气势,所以哪怕一意孤行,也有说一不二的权威做支撑吗?”

    教授点头,又摇头:“更重要的原因,是有幸享受这项殊荣的人,是燕清,而不是郭嘉贾诩,也不是赵云张辽高顺。是他的话,这些人就心服口服,不会生出半点不满!”

    “因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假使没有当年的燕清远赴长安,登吕布府门自荐,就不可能有今天的大燕!而无论换做谁,都不可能做得比燕清更好,不会有第二个比燕清更重要的存在!”

    教授的话掷地有声,礼堂内落针可闻,只认认真真地倾听着。

    “新帝上位,朝廷面临大换血,而掌握权力的核心人群,皆以燕清马首是瞻。可你难道认为,燕清的影响力,就仅限于作用在跟随吕布征南闯北,打下这完整江山的老臣老将身上了吗?”

    “那才是大错特错!后来陆续通过科举途径,进入政治中枢,参与国政的新血,是从哪儿来的?”

    “从极个别是在族中进学的名门望族之后外,绝大多数,都是从燕清当年一手主张建成的学社,从他一手推行的科举考试里,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出来的!他们从小就吃的是燕清改善的农具下耕种出、燕清开定的屯田制下的米!住的是燕清散尽私库、聘工匠修筑的明亮温暖的学舍!读的是用燕清造的纸、燕清发明的印刷术印的书!几乎所有人,都可称为是燕清的门生,都或多或少地受过燕清的恩惠!”

    “燕清一生清廉、死无遗财。可他却从不标榜自己,只因不想给同僚造成道德上的压力。直到他辞世之后,其他人才知道他虽在明面上受了吕布给予的无数赏赐,可库房里却是空空如也!”

    “那些钱财哪儿去了?早就被他投放出去,填基础建设的大洞,为学舍添砖加瓦,为印书提供资金,为黎民百姓修出了一条条宽敞明亮、干净平坦的大路了!”

    “留给继承人燕议,只是书房里的孤本古籍,说是孤本,也不恰当了,里头的内容早被燕清印刷了一本本发放出去,原本留在手里,也只是做个收藏和纪念而已。”

    “燕清虽然只在大丞相的位置上呆了十年,就远离朝廷,再未担任任何官职,可受他影响的门生故吏,又何止成千上万。而他们有的平平淡淡,去到地方,做了基层官员,有的平步青云,进入朝廷为政,这些力量是任谁在位,都不可能忽视的庞大!”

    “东汉末年,称霸一时的河北袁绍,就是靠遍布天下的门生故吏,才能一呼百应。而后来的燕清,又得有几个袁家加起来,才能比得上?”

    “不提吕亮与重臣燕议的良好关系,也不提吕亮几乎是被燕清和吕布共同看着,从总角小儿至及冠的翩翩少年,再在而立之年继位的,更不提燕清儒雅大度,从不与人结仇。我就说,吕亮到底图什么,才得赶出这种愚蠢透顶,无异于自取灭亡的事来,将早已远离中心、举足轻重的宝贵基石以‘震主’的破名义逼死。”

    教授一通铿锵有力、如同狂风骤雨的话砸了下来,当场将所有人都震得说不出半句话来,而坐在后排的老师们,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教授沉默片刻,叹道:“而郭嘉之死,还能被歪曲成那样,实在可悲可气。《吕氏春秋》有载,‘子期死,伯牙摔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以为世无足复为鼓琴者。’也同样适用于郭嘉,不正是‘重光死,奉孝生机断绝,不复饮酒读书,以为世无足为共饮者’?”

    “郭嘉才思敏捷、心思通透,当日观袁绍外宽内忌,不成大器,便毅然隐居家中,静候明主。在与燕清相识相交后,他亦是全心授受,同挚友一生从无猜忌,堪称神魂相通,甚至因他出仕,不惜改了择主志向,后又尽心尽力,任劳任怨。”

    “知己难得,凡有幸遇之,则视若性命,当至死不渝,于郭嘉而言,燕清之重,是失其一而另一人无法独活的凭依,强撑三日,仍是抵不住心中煎熬悲怮,方油尽灯枯,吐血而亡。”

    “后人不解知音挚友之谊,也无可厚非,可妄作评判,胡乱猜忌,随意非议,实在无耻之至!”

    教授气呼呼地骂完,哪怕这火气不是冲着他去的,最开始发问的那人还是已经将脸埋下,根本不敢抬头了。

    就在这时,教授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怎么回事?我明明设了静音的。”教授微恼,将手机掏了出来,一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脸上神色马上就变了,火速接起,撇下还在嗷嗷待哺的千来号人:“怎么找我?”

    蔡校长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你说真的!!!”上一秒还跟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样,下一秒在教授的脸上就绽出了近乎狂乱的喜色,迭声道:“来啊,当然来!我马上下去,让那司机别走啊!”

    又是一顿,他潇洒一甩手:“没事儿!我跟老蔡多少年交情了,回头跟他道个歉!正事要紧!不多说了,我马上到!”

    说时迟那时快,在众目睽睽下,年过半百的教授就将电话一挂,连半句解释都没,就跟火烧屁股一样,以让人瞠目结舌的矫健身姿窜了出去。

    将礼堂的门哐地一下砸在了墙上,发出一声惊天巨响。

    蔡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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