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听大星讲故事（二）

对天发誓，她对顾言真的没有任何超越友谊的感情。她只是不能眼看着和自己关系亲近的室友就这么在二次元荒度了人生美好的四年。

    那个晚上，她们吃过饭在学校的操场上散步，初夏的晚上，清风拂过带来的凉意舒适宜人，夜空中的星星闪闪发亮。那时操场还没有装上让情侣和单身狗都无所遁形的探照灯，只有附近宿舍里透出零散朦胧的光雾，看起来深远又模糊。

    她刚刚和上一任女朋友分道扬掉，心里不太舒服，就去旁边小卖部买了两瓶二锅头，非要顾言陪她喝。虽然记忆里顾言在外面吃饭很少会碰酒，比较热闹的情况下会喝两杯啤酒，但也是绝不主动倒酒的类型。

    这个举动多少有点赌气，她也没想过顾言真会喝，买的时候都是打算自己喝两瓶的，毕竟这是白的，和两杯啤酒不是一回事。而顾言只是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短发，然后拧开了盖子和地上那瓶轻轻碰了碰，用眼神示意她。

    一看自己的好基友这么体贴这么给力，易忻大受感动，一小瓶酒喝下来情绪也发泄的七七八八了，还瞎叫着什么只有基友是真爱。喝完酒，两人坐在看台上对视着，时间久到易忻都要产生心动的错觉了。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那个时候顾言的神情太让人难以把持，混合着迷茫和难过，像是放下了又难以割舍，让人不由自主陷进那幽深湿润的眼眸里。

    鬼使神差的，易忻就问了句“顾言你初恋是什么样的？”

    她下意识的觉得，顾言这个样子，是在思念一个女人，一个已经离开了很久，久到她快要忘记却绝对无法忘记的女人。

    问完，她似乎看到那对眸子里一闪而逝的某种情绪，相当复杂，难以言明，如同盛夏里不合时宜飘落的雪花，转瞬即逝、不留分毫痕迹。她觉得自己可能问到了不该问的事情。

    顾言伸手把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碎发拢到耳后，沉静的侧脸平和的不带一丝情绪，她低低的开口说：“大概埋在心里太久，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可即使是不知道要怎么说，许是残留下来的情绪太深刻，脑海里对方的印象又太分明。在她前言不搭后语、用词模糊暧昧的语句下，易忻却清清楚楚勾勒出了那些时光的轮廓。

    两年是一段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的间隔，顾言口中的那个人离开的两年后，易忻从那些平静却蚀骨的话语中能知道，她仍没有能放下。哪怕她的生活里早已没有了任何关于那个人痕迹，她也未曾在人前提及过那个人的存在，甚至有时只觉得那一切不过是一片片拼凑出的破碎梦境……

    只是曾经深入过骨血的感情，和寂静的夜里偶尔从心底囚牢中散溢而出的负面情绪，让她即便在时空的横亘之下也难以忘记、不能释怀。

    有些人的初恋，就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遗忘的。

    当初奋不顾身投入其中的感情有多炙热，现在因为那人离开而覆结于心的寒冰就有多刺骨、坚硬。没有人能融化，就连顾言自己忍着剧痛的重击也没有办法凿开，那个人的一切藏在她心底最深的那片黑暗之中，从不主动显露痕迹，却在冰层之下透出阴影。

    挣扎过，也绝望过，却甩不掉、脱不开，顾言有时会无力的觉得，大概，会记一辈子吧。

    易忻却没有办法眼看着她一直被过去的梦魇拉扯，她知道初恋可能会刻骨铭心，但如果是刻骨铭心的伤害，那宁可忘掉的好。

    她那晚在心里立下了大学四年里可能最正经也最认真的目标，她要把顾言从这折磨死人的泥潭里拖出来，哪怕用最烂的那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