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红石榴 上

天也可以过这节，阿爹开会要明日才回来，我俩顺便买些香蜡纸烛，关门在屋里烧了并打扫干净，那不是更显心诚？”

    “这叫心诚？歌海流！”仇云阿姨用扇子在我的屁股上用力地拍了两下，极不高兴地说：“就凭你这么不长记性，阿姨今天是应当打你的屁股以示惩戒。”

    “哦，”我马上抱住仇云阿姨，慌忙解释：“阿姨息怒！你惩戒得对。我刚才说的话，就是阿爹曾说过的‘没有经过大脑’的信口开河。在说出口的瞬间，我还以为这可作为我俩之间的小秘密呢。”

    亏你还记得有个阿爹！但这么大热的天还将阿姨紧紧抱住，嫌人还不够热呀？”

    “……唔”我赶忙松开，又为仇云阿姨更卖力地打蒲扇。

    仇云阿姨让我先休息一会，并坐下来听她言说：“阿姨很喜爱很赞赏你神速的反应，但就很讨厌你今天用‘我俩之间的小秘密’来为自己的‘过错’找理由开脱，至少在潜意识里你是如此想的。本来想亲你一下‘以资鼓励’，但现在正负抵消了。”

    我握住仇云阿姨的手轻摇了摇，乖巧地回答：“我不要这鼓励，只要阿姨常常有笑容、时时不生气。”

    “你的这张小嘴哟，就连蜜蜂也想飞来亲吻。但你可知道，你刚才说的‘秘密’与阿姨曾讲过的有何不同？”

    “阿姨真不简单，竟也知道蜜蜂亲那‘理想’的嘴！”

    “少拍马屁，好好回答问话。”

    “唔。”我将目光从仇云阿姨通幽洞微的眼神移开，深吸了一口气，字斟句酌地说：“阿姨以前说的‘我俩之间永远的秘密’犹若雪山之莲一尘不染，就是说与阿爹听了，他只会感动得流泪，并为我得到了人生缺憾的最大弥补，而更加尊重和敬佩阿姨。至于我刚才说的嘛，恰如人的暗疴隐疾，只能永远藏匿于心，并无时不为其感到愧疚和自责。”

    “这才像经过大脑的言语嘛。说得非常的好，让人的气都消失尽净了。”仇云阿姨闭合双目，微笑着又说：“现在，奖励你亲阿姨一下——不行、不行，必须亲阿姨的嘴唇；嗯，这还差不多。好，上街去买红石榴啦。”

    仇云阿姨身著一条蓝白相间、海韵风格设计的短袖连衣裙，脚穿一双、只有在城市才见有人穿的白袜子配鲜橙色中跟皮凉鞋，骑着擦得铮亮的‘凤凰’牌自行车，驮起我在细黄沙铺设的乡村公路上轻松地驰行，八月里耀眼的阳光使得她显得更加耀眼。

    我侧坐在自行车的三角架上，右手抚着龙头，左手握住横杠，仰起头与仇云阿姨愉快地聊这说那。这时期的“有车族”本来就少之又少，像这么衣着光鲜地骑车“张扬”，一路上的行人无不投以羡慕又嫉妒的目光，有些调皮的小青年还会惊呼“喔哟，香车美人！”并吹上几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唿哨。当自行车行至一弯道处，明晃晃的太阳正好直射我的双眼，便喊了一句“阿姨，好亮呀！”——病床上的我又忽然苏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