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出发（四）

  “难道，以前献祭的是——人啊？”阳萌难以置信地看图画上消失在火焰中的人影。

    希光扫一眼阳萌，“你以为呢？”

    “太残忍了吧？”

    希光将光挪到神坛的另一面，又是一副图，各种牺牲被掩埋在泥土中，面带微笑，一颗庞大的巨木根系缠绕包裹牺牲，巨木顶天立地，枝叶如盖，其间挂一轮火焰，光照大地，阳光下万民欢呼跳舞，各种植株生长旺盛，结实累累。

    “不，这是他们的生死观，你看，他们认为生命是轮回的。死去的人为了神木，神木为了万民，万民奉献出一小部分而获得生存的资源。向死而生。”

    “这冲击有点大，我要冷静一下。”阳萌看着自己紧紧抱住神坛的枝叶，有点无措。

    “别怕了，献祭是万民为了表达对神的忠诚而做出的交换或者承诺。”希光安慰道，“我小时候，老师有讲过一些第七星域的异闻，其间有说，当某一个家族的女尊在成年激活空间的时候，向她效忠的家臣或者子民，以及亲族、友族，会送上精心挑选的男子表达祝贺以及友好。这些男子都是自愿的，并且将这件事视为崇高的荣誉。女尊在收到这些祭品的时候，可以选择将他们同化在自己的身体里共同永生，也可以选择他们成为自己的家臣或者伴侣，共同统治大地。所以说，这些祭品，大部分最后都成为了君王，活着的献祭才是最高境界。”

    “吓死我了。”阳萌拍拍胸口。

    “我再仔细看一下。”希光仔细看图画上的每一个细节，“哎，能量耗费很大啊。”

    “怎么了？”

    “看这遗骨的量，超过上次你吃的十倍了。”希光心里有一点不妙的感觉，“易方这是委婉的告诉我，要用我的能量和血来补充？”

    “我保证不吃死你。”

    “那你怎么保证一定给我足够多的高能聚合物让我回去？”希光愤愤不平，“易方肯定是想用这个神坛把你吓到，然后你就乖乖选择呆在地球了，真阴险。”

    “别胡思乱想了，你怎么把每个人都想得那么坏呀？被害妄想症呢？”阳萌不满地嘀咕，“东西看完了，要不要带走？神坛肯定是用很特别的东西制作的，不然我不会有感应。”

    “当然是带上了，不然易方干嘛特别让我们来仔细看？”希光不客气地将神坛打包挂在肩上，“走，趁没人，我们要出去了。”

    阳萌默默收了自己的枝条，神坛原来的位置失去支撑，猛然垮塌，又是一片。

    “吓——”阳萌吓一跳，飞快跑到希光前面。

    希光乐，“看你胆小那样。”

    “什么样？”阳萌很想送希光一个白眼，侧头却见一线金光，“呃，那边是什么？”

    “哪里？”

    阳萌走向泥壁，用力扒开一层板结的泥土，一张巴掌大小的金板嵌在其中，阳萌伸手取下，希光拍了扫尘符清理干净。

    金板呈圆形，边缘有四只金乌展翅，中央十日高悬，地面有神人立在山峰之上，万民跪拜那神人，神人张弓搭箭，箭锋直指十日。

    “哇，后羿射日图——”

    希光看看金板，再看阳萌爱不释手的模样，“要带走吗？”

    阳萌感受一番，没有任何能量反应，遗憾道，“算了吧，咱们都把神坛给弄走了，金板还是算了，总得留点好东西给那些辛苦发掘的大哥大姐嘛！”说完将金板用力插回原来的位置，“走吧！”

    “你觉悟真高——”

    “那是。”阳萌走到希光布置迷踪符的位置，“对了，万清波还在这里吗？”

    “肯定的，我的迷踪符，一般人走不出去。”希光自信，单手拉开一层毫光，果见万清波坐在靠墙的位置，盘腿在地上画出一个简易五子棋盘，自己和自己玩儿。

    “她居然真的一点也不害怕吔——”阳萌奇怪道，“一般人，胆子小点的，遇上鬼打墙走不出去，吓都吓死了好吗？她还有闲心玩？这心理素质，太强大了。”阳萌转了下眼珠，“我吓吓她。”

    “怎么吓？”希光唯恐天下不乱。

    “能利用光影，让神鬼夜行吗？”

    “小意思——”希光空出一只手来，都不用凤音符笔，只用手在虚空点画，一些些蒙蒙的光自他掌心升起，成各种神鬼异像，阵列自坑洞中|出。

    万清波确定希光和阳萌潜入了坑洞，但她没有报警，没有惊动任何人，尾随而入。在坑洞中爬行了不到十分钟，她发现自己迷路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方圆不足三十平米的地方，她走了足十分钟怎么也走不出去。一开始有点慌乱，之后却是越来越冷静了，她确信，这是希光和阳萌搞的鬼了，也更坚定她的某些猜测——易方和这两人，果然都是有古怪的。

    放下心来，万清波干脆自己和自己玩棋局，待天一亮，阳光普照，一切鬼|魅终将消散。她下得兴起，只见眼前一亮，神俊的盘龙和飞凤缠绕翻滚，她双唇微张，起身去看，又见神鬼杀伐，残肢漫天飞舞。

    万清波眯眼，看着眼前的神异，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有一种叫做野心的东西疯狂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