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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叫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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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岩山,无处不透露着一股肃杀之意。

    越向里去,越是生命禁区。所有活物的生机都如在炎阳炙烤下的水草一般,有着瞬间干涸的冲动。天空中没有炎阳,只有无以计数可怕的空间裂隙,它们的轨迹像是狂刀乱斩,毫无任何章法,混乱的罡风,从那些犹如兽口般的破碎空间入口内吹出,散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气息。

    颛平老祖与白泽显然都不是第一次进入此地,虽然有着山主的令牌在手,可以抵挡山风侵蚀,但只要抬头看一眼天空上遍布的空间裂隙,便会头晕目眩,丹海发溃。

    所以二人抿紧双唇,保持着绝对的沉默。

    血息在心口翻滚,也不知道这蜿蜒的小路还有多久才到尽头。

    不过一行人中,显然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这该死的地方,到处都是空间陷阱!煞气大得让人好难受,变态啊变态,只有变态才会在这里定居!”梼杌兽神紧紧跟在颛平老祖身后,狠狠地打着响鼻。

    安静之中突然冒出这样一句,颛平老祖与白泽的步伐都被打乱。

    “我听见了,你们骂我是变态!”

    也许颛平与白泽知道些什么,就在他们停步之际,一道稚嫩且清亮的声音便从头顶传来。

    牢骚还没发完的梼杌抬起眼皮,立即看见了一个胖乎乎的小童正趴在石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自己。

    他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小脸,皮肤嫩得可以捏出水来,小嘴唇红得像是新摘的果子,晶莹剔透,身上只穿着一张兽皮小裤头,腆着肚皮,双手双腿肉得如藕节一样,很是可爱。

    最令人称奇的,便是这小童的一双眼睛,时而如深潭一般雾气氤氲,时而如澄清之空,清澈纯粹,任什么铁石心肠的家伙,在第一眼瞧见这软糯小人的时候,都要凭空生出三分怜爱。

    看到这样可爱的孩子,梼杌显然也被激起了喜爱之心。

    “你就是……嘿嘿,小家伙,你叔叔说得不是你”。难得一大凶兽如此和蔼地与小童子交谈,不过可惜的是,对方显然不领这个情。

    “哦?”小童子语气一声上扬:“不是说我,那就是说……我爹爹咯?”

    “当然也不是!”梼杌一愣,突然感觉情况有些微妙。

    虽然在心里的确将这孩子的爹娘视为妖孽与变态,但这话是万万不可以说出口的,而眼下小童子咄咄逼人的气势,也令人不安。

    “这山上就我与爹娘居住,既然不是骂我和爹爹……好呀!混兽蹄子,你居然敢骂我娘亲!看小爷我今日割了你舌头,给我娘亲下酒!”

    原本还漫不经心的小童子,突然眼神一凝,气乎乎地从身后摸出了一把钝刀,纵身一跃,肉乎乎的双腿盘在梼杌的脖子上。

    明明一个用力,就能把这刚断奶的小家伙给甩在地上,可诡异的是这小童子在俯身跃下的同时,右臂上便喷出了一抹雾蒙蒙的白光,将他整个人都罩在了里面,无论梼杌如何用力,就是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身穿兽皮小裤的童子扒开自己的大嘴,扯着自己的舌头。

    道境的困龙锁!

    好可怕的法宝,居然当个玩具一样被挂在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家伙身上!

    人比人真是要气死人啊!要是拥有这样的异宝,自己只怕战力立即就能飙升一大截子,见使出蛮力无法挣脱束缚,连震动声带发出一两个求救的声音都不能,梼杌只能翻着白眼,用凄切的目光朝白泽和颛平老祖求救。

    可是面对这样的场面,颛平老祖只是抬头看山,假装什么都没瞧见,白泽则一脸戏谑,挂着“我就等着你小子栽”的表情。

    这山上住的是傲青与苏瞳,当年那两个从洪荒小界中踏出的蛮荒修士,现如今,却双双成为碎道后期的大人物,放眼整个星界,都没有几人胆敢招惹。

    而且二人晋升的时间,只有……一千年!

    对于修士而言,有时闭关修行都是以数千年的基数来计算的!而这两个疯子,似乎格外得天独厚,气势如虹地将所有曾看不起他们的对手斩于剑下,成为了这片疆域之中,最得罪不得的存在!,

    在他们二人的阴庇之下,万兽殿如今也发展成为顶极势力,无数界内之修慕名前往万兽群山,只为一窥双尊在山中留下的道统传承。

    二人五年前育有一子,便是此刻用钝刀切着梼杌舌头的小子。

    虽然这小家伙有些平庸过头,出生才是凡界凝气修为,而且体质渣到至今无法修炼。可是身为双尊独子,绝对不容小觑!

    不说他一身可怕的道境法宝有多厉害,就是下身那毫不起眼的小皮裤,都来历不凡,若仔细看看,就会发现那毛皮上浮动着鎏金颜色,五行圆满,蕴藏自然真意,是以有它加持,这凝气境的小子靠近三人时,颛平老祖都未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的气息。

    “救命啊!”

    “我错了……”

    “我的小祖宗!”

    好不容易突破了禁声的束缚,梼杌立即服软求饶。

    可小童子却半点没有被打动,依旧用手里那把连草茎都切不断的钝刀,一心一意地在梼杌的大舌头上来回比划。

    “老夫早就告诫过你,说话不要那么没头没脑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在栽到沟里,第一次见小主子就得罪了他,看看你日后怎么混!”颛平老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万兽殿四大兽尊之中,之前明明梼杌实力最强,坏就坏在冲动莽撞的性子上,搞得现在在宗内反而没有囚牛的声望高。

    “嘿嘿,听说上一次,有人因为得罪了小主子收不了场子,最后只好自割腮皮肤前来赔罪,现在都蹲在家里足不出户。”白泽没有忘记落井下石。

    白泽的提醒,令大声告饶的梼杌一愣。

    他的确听说过一尊阳寿几乎与这片星海同齐,浑身毛皮皆是道意,一丝毫发价值万金的驮山道兽近来脸皮不见了,难道……难道……

    梼杌鼓起眼珠子瞪着小童子下身灿烂的毛皮小裤,吓得鼻涕都差点飙出来!毕竟自己身上值钱的并不是可以任意割舍的毛皮爪角,而是强劲的兽筋……连太古大能驮山被打劫都不敢说什么,自己又有什么资本?

    “我我我,我把我的十方魔头幡给你!”似乎看到自己被青尊开膛破肚取筋的画面,梼杌立即打起了摆子。

    “哼!”小子手里的刀不断摩擦,不过速度倒是慢了一点儿。“想用法宝来收买小爷,也不看看小爷的身家!”

    “大罪恶之剑!一鞘九剑,剑剑不俗”

    “七宝神行舟!遁速十二节,而且还附带光幻效果,若吞噬幻影龙晶,还有上升空间。”

    ……

    把自己的底牌一件件亮出,换来的都是小童子摇头的表情。

    “我拼了,山海琉璃飞虫堡啊啊啊啊,老子最心爱的好宝贝!”吼出这一句话时,梼杌满脸的血色尽数消失,这件至宝,可是他的心血之作!居然为了讨好个小子,便这样给祸祸了!

    “虫堡?”小童脸颊上终于浮起了两团酡红,似乎对这件东西颇为满意。“好吧,见你如此诚心道歉,今日我便放过你了。”

    他开心无比地从梼杌脖子上跳下,同时伸出了一只白白的小掌。

    梼杌扭着脖子,满不情愿地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枚紫色的琉璃珠子,这珠身上布满洞口,其中圈养着百头碎古境的虫豸,只要继续命它们相互厮杀,终有一日,能得到一尊道境忠仆!只要拿着是这件法宝,至少在古境之下,可以横行天地!

    凝气境啊!

    勒索自己的家伙,才是个凝气二三层的废材小子啊啊啊啊!

    红着眼,喘着粗气,梼杌好不容易才放开了自己的爪子,同时愤愤地转头看向白泽与颛平老祖!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今年的谒见,一定要扯上他来!去年是囚牛,前年是肥遗,大前年是白泽,再前一年便是老祖!

    他们人人回宗的时候,都像是短了半条命一样,现在好好回想,老祖的灭神矛似乎有几年没见了,白泽的雾霜铃也消失了,肥遗的五花长鞭,囚牛的蛮山印……

    好啊!

    一个坑一个!

    原来是这样的!

    人人来后都失了些东西,所以现在老祖和白泽看着自己的目光才那么……亲切温柔,因为他们终于都是被坑过的人了!

    发现事实真相之后,梼杌差点儿气得吐血,然而那捏着山海琉璃虫堡的小家伙似乎还不准备这么容易就放过他!

    “还有你说的别的呢?”白白的小掌,再一次伸到了梼杌的面前。

    别的!

    梼杌感觉自己头上天雷滚滚,只是一件件说出自己最珍贵的法宝,看那件能打动童子的心,难道……难道说过的东西,就通通都要交出来?

    看着白泽那深深的笑脸,梼杌脖子一歪,差点儿就晕了过去。

    “正儿,不要欺负你梼杌叔叔,快让他们上山来。”就在此时,山顶传来的动听女声终于将梼杌从绝望中解救。

    “娘亲!”

    刚才毫不手软打劫着梼杌的小童子,此时已撒开肉丫,飞奔着朝山顶而去。

    苏瞳坐在峰顶,看到的是自己那纯良可爱的幼子朝自己奔来的画面。那肉乎乎的小脸,还有天真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嫌多。

    此刻的傲正对着自己母亲时,犹如天使般率真可爱,一双眼睛如葡萄般晶莹剔透,小嘴一张一合,就像春日的鲜花,让人恍惚以为之前的种种恶行,不过是孩童的游戏,然而下一秒,当童子端坐在母亲膝头,面对到来的三人时,目光中的单纯便悄然变幻。

    那浅浅的睥睨,像极了幼小的身体内,蛰伏着一尊与年纪不符的灵魂。双颊的酡红以及眸底流转的狡黠,都清晰地说明,梼杌欠下的债务,是抵赖不掉滴!

    恶寒……

    看着那恶童朝自己笑的模样,梼杌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这真的是五岁么?

    五岁么?

    先天不足的亏欠,通通都补在脑子上了吧?

    “颛平前辈好久不见了。”苏瞳眨了眨眼,不过轻轻一挥手,寸草不生的黑峰上便生长出了一条藤蔓,它们迅速幻化为三把碧光泛泛的靠椅,稳稳地接住了三人的身体。

    梼杌还有些发蒙,而颛平却早习惯了这样的相见。苏瞳与傲青已是碎道境的巨擘,早已不是当年那两个可以任人拿捏的小辈,现在苏瞳还称他一声前辈,已是给足了面子。

    “青尊还在寻找……么?”颛平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那些纵横在苍穹下的空间裂隙,每一道都足以在直视下震碎他的丹海。

    那是当年不死之君与冥河一族战斗留下的道之痕迹,杂糅了泰否大阵破碎之威,对于寻常道尊而言皆是死地,也只有苏瞳与傲青这样的天地至强者,才敢在此煞威下傍山而居百年之久。

    明明不死之君姓“封”,但青尊却非要给自己儿子冠以“傲”姓。明明不死之君名“邪”,他这嫡孙却非被名“正”,以示“正邪不两立”之意。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青尊与不死之君这对父子都极不对付,然而只有万兽殿的几人知道,自打成功碎道之后,青尊便带着自己的妻儿长住在这冥河残域的黑峰之上,在那无尽的空间裂隙里,奋力寻找着不死之君可残存的魂息。

    这对别扭父子之间的感情,还真不好说……

    “嗯,现在开荒的速度并不快,而且这片星域荒芜太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的到来,使得煞气之中,开始滋长强大的煞兽。”苏瞳点头,目光之中带着一抹疲惫。

    其实坐镇峰顶的,也不过是她一尊分身而已,她的本尊与傲青无时无刻不在空间罅隙之间寻找着师傅的气息。

    不过现在的推进速度还是太慢了,毕竟不死鸟曾为超极道大能,他自爆的气息打乱了这片天地的所有规则,再加上冥河一脉数百万年的积蓄,使得那些破碎时空下的某些地域,对她与傲青而言都是绝地。

    “可惜我们几个实力微末,无法帮忙。”颛平老祖表情遗憾,的确心有余而力不足,若发动万兽殿来帮忙,所有人未入空间罅隙,都得吐血而亡。

    “这倒没有什么。”苏瞳低头慈爱地抚摩着正儿的头顶。“万兽殿只要好好守护我们坐镇的这片星域就行,至于找不找得到师傅,得看缘份。”

    成为碎道至尊,自然震慑着一方星海,就算不愿,也会有大量修真星附庸而来,除了需要照料傲正之外,这才是苏瞳一直分身坐镇黑峰的主要原因。

    只要她的气息散播于广袤的星野,便可震慑四海强敌,保护一方天地繁荣昌盛。

    “那是自然。”颛平老祖频频点头,其实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对苏瞳的心性也不得不十分佩服,世上强者皆冷酷,有些人为了追求力量,甚至不惜湮灭一枚星辰上的所有生灵去炼制罪罚之宝,然而自打苏瞳与傲青掌权这片星土之后,血炼之术已完全成为禁法,强者依旧可以求强,可一旦行为越界,就算是道境强尊,也会被无情诛灭。

    在这样的铁律之下,此片星土的气运蒸蒸日上。

    “这是这一年来各地的大事纪要。”颛平老祖从怀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本册,记录的都是域内重要事件,其实以苏瞳可怕的精神异力,几乎时时都能感应到自己星土中发生的事件,不过万兽殿身为双尊的代言人,还是有义务把自己情报网内收集到的要事进行整理汇总。

    “辛苦你们了。”苏瞳双眼扫过本册,厚厚的书页无风自舞,不过一个呼吸之间,便从第一页翻到了最后一页。

    看到苏瞳脸上洋溢的笑意,颛平老祖才长舒一口气。看来今年万兽殿的作为,得到了认可。

    说来可笑,曾是因为忌惮着不死之君的威慑,才勉强与苏瞳和傲青二人结缘,但谁能想到千年之后,不死之君依旧生死未卜,而苏瞳与傲青却成长为这一方星土最强大的修士?虽然之前也有不少万兽殿的长老暗中否定自己的选择,对二人使过绊子,但二人并没有记仇,依旧在成势后扶植了万兽殿的崛起。

    现在他这恭敬的姿态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臣服与追随。甚至当年那些发声者亦通通变成了双尊狂热的信徒,对二人恭敬的态度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有一事。”白泽站起了身子,朝苏瞳欠了欠身子。

    “哦?”苏瞳笑着看向白泽,本来说好每年颛平都会带一神兽上山,今次除了梼杌却又见白泽,想来也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属下这两年去了些秘境,发现了这件东西,想献给尊主。”白泽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鼻烟壶,双手呈上。

    苏瞳只看了那残破的鼻烟壶一眼,眼底就涌出了闪光。

    她认得出来,这是师傅的旧物。

    毕竟这冥河残域内的空间入口太多,一一寻去工程量巨大无比,若以师傅旧物为引,倒可以事先推算一下进入哪枚空间入口的成功机率最大,可惜师傅留下的旧物数量不多,这些年已经用得七七八八,此刻白泽能献出一件不死鸟的旧物,简直是意外之喜。

    “白泽你有心了,多谢。”苏瞳紧紧将破败的鼻烟壶儿攥在手心里,对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脸。

    白泽立即低下了头,心里却得意极了。

    哼!

    得瑟个什么劲,不就是一句夸赞么?

    虽然不屑地看着白泽,可是梼杌心里却嫉妒极了,这等大功,为何就不是自己立下的?

    “那今天我便不留你们。”朝三人点点头,苏瞳又转向自己的儿子:“正儿,后山放了一百尊石人,且将它们通通斩碎,不然等你爹爹回来检查,你的小屁股就又要红了。”

    为寻师傅,苏瞳甚至学了些卜算的本领,站起身后,指尖捏着的鼻烟壶便如纸片而一样燃料起来,在壶上跳动的,是奇异的白焰,虽然一点一点蚕食着鼻烟壶的本体,却同时也袅袅点起一柱青烟,犹豫地指向天幕。

    又捏了自己儿子的小脸一把,苏瞳便御空而起,顺着卜算之烟所指的方向一头没入云中。

    看到苏瞳在这种煞气威力下还能自如御空,颛平老祖,白泽与梼杌也只有赞叹羡慕的份儿了。

    “你们……”

    傲正清了清嗓子眼儿刚想发话,便见那万兽殿的三人极有默契地相互对视一眼,而后疯狂朝峰下逃窜而去!

    “我们也告退了!”

    “明年再来!”

    谁都不想与小魔王独处!

    不然一定又会有几件法宝被坑了去!

    “啊啊啊!你们两个混蛋,怎么脚下抹油的速度也这么快?等等老子!“梼杌只恨爹娘没有多生两条腿。

    真没意思!

    看着那冲向山下的三道清烟,只穿着小皮裤的童子愤愤地跺了跺脚,这黑峰煞气浓郁,除了自己父母,其它人都不得久留,就算爹娘时常分身陪伴自己,可是那日子过得也是相当的无聊!

    不过……

    嘿嘿!

    一转脸儿,傲正又得意地笑了起来。

    他伸手将之前从梼杌处讹来的琉璃虫堡祭了出来,那小小的紫色虫穴早被抹除了旧主的神识,只需他轻轻滴上一滴鲜血,就立即与他建立起了深厚的精神联系。

    心意一动,十只巨大的黑色妖虫便出现在了荒芜的黑峰之上,它们模样丑陋,气息之强,却堪比古境中期。

    “不给我御空法宝?”小童子看着眼前这十头正对自己散发出臣服之意的大黑虫子,露出了得意扬扬的表情。

    自打自己去年因为太无聊离家出走,差点被驮山道尊诛杀之后,母亲与父亲便强行没收了他身上的所有御空法宝。

    别看他脖子上的三个金圈可以直接束缚道境初期的强者,别看他左手爪形护臂与右手莲瓣纹样的圆镯分别拥有道焚境的攻击与守护力量,别看他小荷包储物袋里的她东西无以计数……这些异宝之中,独独没有让人腾空飞行的东西。

    在这黑峰上无论是轰石头还是灭阵法都随他玩,但想出门惹祸?嘿嘿……没门儿!

    “虫儿啊虫儿……我最喜欢你们象征着自由的翅膀了!”傲正双颊酡红,踮脚才能抚摸到妖虫黑色的翼。

    他小心翼翼从一个红葫芦里倒出数十枚金色的丹药,这些拥有清晰丹痕的丹药无论出现在什么地方,都足以引起强者们的疯狂争抢。从丹药上散发出的奇香,瞬间令训练有素的妖虫们都双眼发红,骚动不安!

    “吃吧!”

    在新主子的慷慨馈赠之下,躁动的虫豸们立即朝这些能令修为大幅度暴涨的神丹扑来。

    咔嚓咔嚓!

    埋头争抢的虫豸们,很快发出了咀嚼的声音。不过咀嚼声后,则是它们新生的身体撑爆外壳的脆响。

    从黑色硬壳下新生的,是银中带红的漂亮壳甲,无论是体积还是虫威,这十头虫豸已进化到了它们种族的极致。

    它们极力扇动着拥有流水纹的薄翼讨好着自己的小主子,在黑峰可怕禁空力下,居然在山路上切出了一条条风刃的痕迹,条条粗壮的虫腿开始脱离地面。

    “还是弱了。”

    要是颛平、白泽与梼杌在此,非要被眼前可怕的景色吓呆不可,在黑峰顶上强大煞威的压制之下,就算是他们烧烧阳寿,也只能勉强脱离地面片刻,而这些刚从手里送出的虫豸,却已经拥有了足以令他们嫉妒的飞行能力。

    “那就再加持一个翔天阵吧!”

    傲正倒是不气馁,又迅速从兜里掏出了一支白色的狼毫,点点口水和紫宸朱砂,便熟稔地在虫群上画起符来。

    神丹法宝再多,不过只是证明了傲正天下无敌二世祖的身份,然而这阵画手段,却是旁人从未见过,足以震惊三界的妖孽天赋!

    万兽殿的修士们只知道双尊的独子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颛平老祖也偶尔会与长老们唏嘘,这就是所谓天道公平,封氏已拥有一个逆天的不死之君,紧接着又出现一双不可思议的强大双尊道侣,一族积累了万千年的气运通通在此三人身上消耗殆尽,所以连累了他们嫡系的子嗣,才导致五年前出生的傲正,是个不能修炼的凡人。

    然而没有人知道,傲正虽然因为经脉问题,无法轻易聚气修炼,但肉体与精神力天赋之强,绝对冠绝古今!

    出生时肉体强度已堪比小世界的神王,是以傲青在炼体一道上对儿子的要求十分严苛,不过五岁,傲正的肉体强度,在没有任何仙力的加持之下,已经与古境修士无差。虽然远不足以与颛平或者驮山这种道境大能直接抗衡,不过至少在不携带任何法宝的情况下,在古境修士的冲击中可全身而退。

    再加上这傲正生来喜欢奇门遁甲,精神异力十分活跃,修了千年的精神万道之法,无论是在炼器、还是阵法上都颇有心得,若他全心画符,单纯的符力也已可与灵境厮杀。

    之所以家教严苛,不允许傲正轻易离开黑峰。一方面是因为傲青和苏瞳崛起太快,寰宇之内少不得欲将他们杀之后快的疯狂敌人;二是傲正年纪太小,而且腹黑的程度比之父母有过之而无不及,过早放出去实在是伤害路人。

    小阵一蹴而就,傲正得意扬扬地收起狼毫银笔,一跃而上虫兽的脊背。

    十头忠心的虫豸已经在符力的牵引之下自行摆阵,以五、三、二、一的队形叠成了塔状,托举着体积最巨大的一头缓缓朝天空飞去!

    它们超越了煞威对御空者的压制,从低地迅速朝天空掠去,虽然迅速没有之前苏瞳破云那般妖孽,却也气势汹汹,稳健有力。

    傲正自然站在最高点的妖虫头顶。感觉到微风拂面,格外畅快淋漓!

    “哈哈哈哈哈哈!”

    天天待在黑峰上与石头打架实在是太无聊了,无法破开父亲阵力的傲正,想出了第二种解决画地为牢的办法。

    既然不能离家出走,那就赶紧找到自己那从未谋面的臭爷爷呗!

    只要爷爷的残魂被找见了,一家人就能离开这鬼地方了!

    “去!”

    傲正又朝地面丢下一枚以符炼化的玉印,玉印立即变成了自己的模样去后山斩石头了,相信这玉印傀儡,可以为自己隐瞒几日,不被爹娘发现。

    做完这一切之后,这妖孽童子便意气风发地嗷嗷起来。

    “小的们,带我飞!”在小童子疯狂的呐喊声中,虫豸们顶着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不计生死猛拍薄翼。

    苍穹中的无数裂隙入口,都被傲青以云符标记,紫为已探尽的区域,红为未探索但希望比较大的地方。黑为混沌和未知,黑符深处,有的危险极大,有的空间即将破灭,极不稳定。

    傲正也不是莽撞无脑之徒,今日所选,乃是一处靠近中央的红符空间,在虫群的簇拥之下,他越来越靠近自己的目标。

    呼!

    天穹之风,远比傲正想象的恐怖,前一刻还是温柔微风,而这一秒迎面而至的却是碎骨狂风!

    嘭!

    一声脆响,位于翔天大阵最下端的一只虫豸便爆成了一团血雾。

    “我的天啊……啊啊啊……”

    漫骂声还没有被傲正从嘴里吐出来,他小小的身板便已被狂风掀翻,阵溃散!耳边都是风鸣与妖虫们悲鸣的尖叫。

    远未响到,靠近空间裂隙处的气旋如此混乱而强大,明明每次见爹地妈咪出入天顶,都跟入自家院落一样轻松。

    被狂风扇得小脸发酸的傲正第一次收起了鄙视颛平老头儿和他手下那些兽蹄儿的心思,原来并不是他们孬种,而是自己的爹娘实在是强得变态。

    本应该害怕,却因为突然悟透了这一点而格外骄傲,傲正一边在半空中狼狈地翻滚,一边得意地大笑。那狂笑声与狂风声交织在一起,格外突兀。

    好可怕的主淫……

    我们莫不是跟了个疯子罢?

    就连本来就没有什么灵智的妖虫们,此刻都开始为自己易主后将要面对的虫生而暗自嗟叹。在风的漩涡里,它们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而禁锢着它们的风向,又将它们强行带离红符入口,向一片漆黑细碎的空间裂隙吹去!

    完了完了!

    刚吃了神丹就要被空间蛛网切成肉泥,这短暂的虫生实在太大起大落。

    边缘的裂隙入口,已经产生了蛛网般的纵伸,可以看出空间即将坍塌的征兆,不过根据傲青和苏瞳的推演,当年不死鸟是在冥河一族的中央星域自爆,就算有残魂也很难飘零到边缘地带,所以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之下,二人都认同先筛选中央地带的方法,并没有花费太多精力在这些混乱边际。

    可此刻的傲正已经没得选择了。

    那些密集空间破口,有的不过他身体般大小,而且越向深处越细碎。

    在被“空间力量切死”和“随意进入一域谋求生路”之间,他当然选择后者!

    凝眸瞧见一处裂隙,而且还能感觉到冥冥之中那混沌之下对自己有一丝因果牵引,小童毫不犹豫地一头钻入其中,在可怕的煞风之下颠簸了不过三息,下一秒傲正便被狠狠地砸倒在了地上。

    嘭!

    脸被按在石砾上摩擦,右手不正常地扭曲成四断,两个鼻孔汩汩地流着鲜血,这模样想必是傲正一生中最惨痛的记忆。

    “哇哇呀呀……好痛好痛好痛,这次太惨了,要是被娘亲知道,绝对要取笑我很久。”

    傲正咬牙从地上站起,将山海琉璃虫堡紧紧地捏在手里,一个心念,六只正在哆嗦的虫豸便歪歪斜斜地从虫堡里掉了出来。

    我滴小祖宗啊……

    还好你在关键时刻没忘记把我们收入堡里,不然我们一个二个个头那么大,绝对是要在空间蛛网下湮灭滴。

    虽然觉得新主子太狂,但这走运剩下的六只妖虫心里也明白,若不是傲正在遇难的同时还记得把它们召回虫堡,现在它们哥几的骨灰已在风中飘了。

    “主淫,藕们最亲爱的主淫……”丑陋的妖虫们顾不得自己狼狈的模样,紧紧抱住傲正的小短腿痛哭起来。

    虫兵还能召唤。

    傲正皱了皱眉头,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因为刚刚摔落的刹那,他便感觉到自己身上所有法宝都与自己失去了联系,犹如死物一般,再也无法呼应自己的心念。

    那便意味着此时此刻,他真正失去了父母的所有阴庇。

    一个神体古境,但仙力堪堪凝气的怪胎。

    “听说娘亲第一次见到父亲,也是从空间裂隙掉入绝地,差点死掉!”

    “这一次我虽然没有法宝护身,至少还有六只妖虫,远比娘亲当年好多了,说不定也能遇见什么冥河一族遗留的残宝,或者煞兽中的大美人?嘿嘿嘿嘿!”

    只是皱眉沉思了片刻,傲正便把害怕和担忧的情绪完全抛在了脑后,越是危险,他便越觉得有趣。

    他挺直自己的脊梁,努力向四周眺望。

    四周都是灰蒙蒙的雾气,带着不友好的气息,四周山石嶙峋,远比居住了五年的黑峰更加荒凉,石壁陡峭,像是狰狞的兽牙,可怕的煞威不但隔绝了法宝与主人的联系,甚至隔绝了所有生机。在暧昧不明的黑暗深处,仿佛传出腥膻的味道,有什么庞然大物,蛰伏于光线不明处,耐心地舔舐着自己的爪牙。

    “回去吧!回去吧!”六只妖虫奋力扯着傲正的小皮裤,感觉脊背嗖嗖地发寒,这渗人的鬼地方,它们可一刻都不想待了,趁它们还有一搏之力,最好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咦?

    就在此时,傲正的小身板却突然一僵,视线热切地聚焦在黑岩碎石之中。

    在淡薄的雾色之下,一闪而逝一抹令人心驰神往的翠色。

    虽然只是一个轮廓,傲正却立即分辨出那是一枚草叶!

    大宝贝!

    小童子的双眼立即燃起了熊熊烈火!

    他记得爹娘说过,整个冥河残域都被可怕的煞风笼罩,除了由煞气催生的雾兽之外,绝不会有任何生灵存活,更不要提脆弱的花草!

    然而此刻却在这绝人之地却出现了一株生机勃勃的绿叶,若是法宝的幻光,能避过多年前的湮灭之难,又焕发出如此富有朝气的宝光,宝物势必不凡!若是真的花草,那定然更了不得,这样磅礴的生机,简直违背了冥河残域的死灭之息,绝对拥有逆转生死的奇效!

    草叶姓“傲”了!

    傲正不顾自己满脸鲜血的狼狈模样,拖着拐腿和断臂,就这样一步一踉跄地朝翠草扑去。

    完了,狂症又犯了!

    六头被推开的妖虫,简直欲哭无泪。

    “正儿!”

    正在开荒的苏瞳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在刚才的一瞬间,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烙印于正儿身上的精神烙印预示着强烈的危机。看了看正在手中燃烧卜算之烟的小壶,她毫不犹豫地将其舍弃,掉头朝自己来的方向飞回。

    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与她的正儿比较。

    从空间裂隙中冲出的同时,还有一尊青衣的身影也出现于苍穹之中。

    “你也感觉到了?”苏瞳抬头便看到傲青的身影。

    “嗯。那小兔崽子一天不惹事就不舒服!等找到他,老子一定把他吊在后山上好好打一顿。”说是这么说,可是傲青的脸上没有半点促狭的表情,他眉头紧锁,这一次精神烙印带来的感觉与平时很不一样。

    “别生气,先问问是怎么回事。”

    “来!”

    苏瞳勾了勾手指,便将后山正在劈石头的小小身影给勾到了自己面前。

    “母亲,父亲。”小童恭恭敬敬地朝二人行了礼,脸颊上甚至还浮现出了极无辜的表情:“不知突然召唤孩儿有什么要事?”

    “什么要事?”傲青气得肺都裂了,一巴掌狠狠地拍在那兽皮裤小童的头顶上。“好大的胆子!做个石头傀儡就敢来骗你老子了吗?”

    在傲青的重击之下,前一刻还目光躲闪的“傲正”立即化为了一堆黑色碎石簌簌地落下地去。

    看着那在风中破碎的傀儡之心,苏瞳情不自禁露出了一丝赞叹的表情。

    石心机关与符阵还真的挺精妙哩!

    儿子的傀术,这些年是越发出色了,说不定哪天,还真能做出骗过自己眼睛的厉害家伙。

    “时间……给我回溯!”

    傲青心中可没有苏瞳那种慈母不合时宜的骄傲,只见他双手成爪,猛地朝天空一撕,空中风云立即骤变。一切景物都扭曲起来,时光倒转,直接回溯到了数息前的光景。

    “老子就知道正儿不是盏省油的灯,要离家出走就走好了!怎么连冥河残域上的空间裂隙都敢闯?”傲青很快就鼓起了自己的眼睛。

    在傲青回溯的时光里,苏瞳见到自己儿子踏着虫阵飞起,又被狂风拍打,最后狼狈逃入入边界蛛网内的画面。

    “这可棘手,大部分破碎空间内都不能动用法宝。”苏瞳的脸色也一点一点暗了下来,最令人焦虑的是,因为边界入口是极不稳定,不断变幻的,所以现在她们无法清晰地确定儿子现在到底去了哪里。

    “只有推演一番,再找最有可能的去处,至少有你我精神烙印保护,一时半刻,死不了。”傲青摇着头,表情凝重地演绎起空间入口的变化。

    “小主子啊,乃的手都是断的,就不要想着去采草了好不好?”

    “先想办法带藕们离开这里吧!”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长草嗫?那必定是妖邪啊!是妖邪!”

    不管那些虫兽传向心中的悲鸣,傲正一步一步朝着碧草靠近,那草叶似乎也感觉到了生人的靠近,直接藏在了浓重的云雾深处,再也不愿意散发出半点光芒,但越是这样,便越惹得傲正心痒难耐。

    就在此时,山隙的黑暗之中,突然跃出三道淡淡的灰影,它们速度快得令人无法捕捉,只在空气里留下了一抹难以消磨的可怕煞威!

    这就是传说之中的雾中煞兽!

    冥河一族死去者无尽怨气沉积后,于泰否残阵内滋生出的异物,它们并不属于生灵,更没有肉体,有的只是本能的杀戮意念,却因怨念之强而成长为对所有外来修士都具有攻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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