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骗子的手艺

p; 林清风一眼看去，中年男子穿着朴实，一件已经发黄的白色体恤，下身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叹气道：“你把钱留下，我等会送他去医院再打电话给你。”

    中年汉子神色猛然一变，面色挣扎不定，随后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红色小袋子，小心翼翼取出一叠钞-票，吸了口气，从里面数了五张出来，说道：“我只有三千五，我老婆最少要交三千块钱，只能先给你五百，等我去交完钱一定再去筹。”

    林清风双眉一皱，刚想说话。老骗子一手有气无力的碰触到他的身上，嘴唇微微动了几下。

    算了吧？

    林清风看懂了老骗子的意思，凝视着这个以碰瓷行骗大半辈子的老人，第一次仔细观察对方，最终发现对方不论这么说，此刻更像一个慈祥的长辈。轻轻一叹道：“就这样吧，你把钱留下。”

    中年汉子千恩万谢，掏出手机存下了林清风的电话号码，说一去医院交完老婆生产的钱就打电话过来。

    中年男子在众人的焦点下迅速拨开人群，直冲而出。

    林清风收起那五百块，抱起老骗子，青云市救护车的速度众所周知，若是等那黄花菜都凉了才能等到的救护车还不如直接打车去医院。

    “兄弟发生什么事了。”

    一人挤进人群朝着旁边一人询问道。

    旁边之人只瞥了一眼，脸上就浮现厌恶的神色，四周更是忽然空出一块地方，只怪挤进来那人全身尘土味充斥，灰头土脸的模样。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老王怎么跑的那么快。”那人再次询问。

    有人见他竟然和肇事者认识，便远远说道：“他撞了人，他老婆在医院生产，现在赶着去交钱呢。”

    那人揉了揉干燥发黄的头发，一脸不解道：“不对啊，老王和我是一个工地的，这星期才刚来，而且我们还是住在隔壁，从来没听说他有媳妇啊。”

    声音不大，却重重的传入所有的耳朵里。

    众人蓦然齐齐一愣，目光同时聚集在那人身上，打心里不愿相信那个一脸憨厚苦苦哀求近乎声嘶力竭的中年汉子竟然撒谎。

    他后知后觉感到气氛有点不对劲，小心翼翼道：“难道我说错什么了？”

    抱着老骗子的林清风清晰的察觉到对方身子颤抖了一下，一脸怪异复杂。

    林清风凝眉，半信半疑，看了看对方留下的身份证，眉头皱得更紧。若真如此，最复杂的莫过于怀中老骗子的心情，行骗了大半辈子，最终一时好心竟然被人骗了。

    “谁帮先看着一会，等救护车来。”

    估摸着中年汉子离开的时间，极有可能还追的上。林清风环视一周，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加上中年男子的前车之鉴，谁也不想摊上这事。

    林清风从钱包中掏出一叠钞-票，大概有三.四千左右，皱眉道：“谁能帮我看一会。”

    仍然没有人上前，林清风暗暗一叹，正准备放弃，那名灰头土脸的男子站了出来，说道：“要不我先将大爷送去离着近的青山医院？”

    再这耽误着也不是办法，林清风道了声谢，拔腿就追，一时心中也是万分复杂。

    围观众人自觉让开一条道路，那人拦下一辆出租车就抱着老骗子上去，还特地大声喊了句‘青山医院’。

    ...

    林清风追逐了几分钟，停下。掏出手机拨打那个中年汉子留下的电话，不怪他后知后觉，只是当时的情况完全忘记了先拨打电话试探。尽管猜到了大致的结局，但从电话里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难免还是一阵懊悔，无奈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霎时林清风顿了一下，想到一个可能性，随即否决摇头，学过一些肤浅基本医疗知识的林清风从老骗子膝盖断定，那是绝对脱了位的。拦下一辆路边停着的出租车，报了青山医院。

    ...

    老骗子二人乘坐的出租车上，那名让围观人一直赞不绝口的好心人淡淡的朝着司机重新报了地址，与原先的青山医院南辕北辙。

    此刻的老骗子哪还有一丝的疼痛难耐模样，一脸惬意抖了抖本该受伤的右腿，传出‘咔嚓’声音。然后寻得一个舒服的位置靠着，一巴掌拍在身边人的后脑勺上，慢悠悠出声，语气中带着讥讽，出声教诲道：“长见识了吧？要不是你媳妇苦苦哀求，老子我打心里不愿意理会你这榆木疙瘩。”

    后脑勺挨了一巴掌的‘好心人’也不生气，只是呵呵傻笑着，忽然想起什么，担心道：“那，那大哥咋办呢？”

    老骗子不屑道：“怕个锤子，你大哥天生就是干这门手艺的人，如果指望你，这祖传下来的手艺就要断根咯。”